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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济体制改革

现代化进程与小说中的当代乡村形象变迁以陕西

陕西当代作家多写乡村,不同时期的作家写出了现代化进程中乡村发展的不同阶段。新中国成立初,农村合作化运动开展,柳青与王汶石以合作化运动书写乡村社会主义建设;20世纪八十年代,乡村实行经济体制改革,路遥、贾平凹以“农民进城”话题书写乡村改革;21世纪的今天,伴随改革过程中出现了“三农”问题,贾平凹、方英文则以农村面临的问题反思乡村改革。

一、当代十七年的乡村:社会主义建设的广阔天地

陕西当代文学的前辈柳青是乡村土改的忠实记录者,《创业史》的题记中有一句乡谚为“创业难”,可以这样理解:农民通过单干创业是困难的,但在共产党的带领下走合作化道路,农民集体致富,单个农民也就创业了。这句乡谚指出了农村合作化的意义。但发动贫雇农走合作化道路并不容易,贫雇农受活命文化的影响,过分强调物质的重要性,只顾眼前利益,习惯为个人着想,普遍缺乏理想,他们生活的目的更多为解决衣食住行这些最基本的生存问题。如怀着感恩的心情“献身”于富农姚士杰的素芳;受封建社会毒害又来“毒害”自己儿媳的王瞎子;因为儿子投身于互助组运动忽略家庭而“寻衅”儿子的梁三老汉。农民的局限性与其在合作化运动中主力军的身份是相互矛盾的,因此,他们的思想改造需要依靠外来力量,这个外来力量就是一批具有共产主义信念、有政治理想的先进农民的引导,这样,旧式农民才能在思想上进步,继而跟共产党走致富之路。

先进农民是党的政策在农村的阐释者与实践者,如《创业史》中梁生宝这个相貌好、出身好、思想好的“三好”农民。为了带领广大群众走合作化道路不断做出牺牲,最大的牺牲便是心甘情愿地放弃了自己的初恋。即便作为党在农村基层的代表,在农村开展工作过程中,梁生宝也面临来自各个阶级的阻力,富农、中农、贫雇农,甚至老党员郭振山都千方百计阻止,在他们看来,走互助合作只会让他们更穷,这与农民的小农意识是吻合的。农业合作社究竟往何处去?乡村的合作化运动前途辉煌,目前却“道路曲折”。

与《创业史》多关注“道路曲折”不同,王汶石的乡土小说多展示农村合作化的“前途光明”,表现为在王汶石的笔下呈现了一批有道德的普通农村新人,“在他们身上,私有制留下来的传统旧观念少一些,社会主义集体主义思想多一些,对个人利益看得轻一些,把党和人民的事业看得重一些,同一般人比较起来,他们的精神境界、思想情操更高尚些。”①这些新人涉及到各类人:基层干部、农村妇女、老年农民,姑娘小伙,如《风雪之夜》中的严区书、《黑凤》中的黑凤、《新结识的伙伴》中的张腊月、《卖菜者》中的王云河等等,他们并非完人,甚至还有缺点。较典型的有张腊月,这个泼辣、大胆、赤诚的女闯将领导妇女生产队,在打井、挖渠、积肥、翻地等多项竞赛中,每次都获得第一。但她身上阳刚有余而温柔不足,婆婆说她是个“呼啦嘿”,丈夫笑她的队员为“神经病”。

柳青与王汶石都以合作化运动展示当代十七年的乡村,尽管一个多写困难;一个多写前途,他们的写作姿态却是一致的,即肯定新社会的乡村是社会主义建设的广阔天地,由此歌颂共产党的领导,从另一个角度看,传统乡村则代表了落后。

二、经济体制改革初期的乡村:精神依恋之处与现代化改造之所

在陕西作家中,路遥较早表达“恋土”情结,通过塑造彰显乡土精神的人物表现出来,如《人生》中的刘巧珍、《姐姐》中的姐姐、《平凡的世界》中的兰花、《黄叶在秋风中飘落》中的高广厚等,他们真诚、纯洁、无私,为爱甘愿丧失自我,即便被抛弃也无怨无悔。在张扬自我且渐趋世俗的20世纪末,他们是“落伍”的忘我主义者,却是个浪漫主义者。这正如路遥在《平凡的世界》中所说的:“有文化的城里人,往往不能想象农村姑娘的爱情生活。在他们看来,也许没有文化就等于没有头脑;没有头脑就不懂得多少感情。可是实际也许和这种偏见恰恰相反。真的,正由于她们知识不多,精神不会太分散,对于两性之间的感情非常专注,所以这种感情实际上更丰富、更强烈。”

路遥对于乡村的精神依恋坚持而固执,为了张扬乡土精神,不惜丑化城市,于是《人生》中的黄亚萍被写成一个高傲、刁蛮的姑娘,抛弃前男友,主动追求高加林,这还不算,为了考验高加林对她的感情,谎称自己的小刀丢了,要求高加林冒雨请假去找;《黄叶在秋风中飘落》的卢若华成为一个伪君子,吵了架打了人,一转身就是笑脸迎接领导;《姐姐》中在乡村穷困潦倒的知青高立民回城之后成了“负心汉”。丑化城市更能突出乡村精神,路遥的情感天平明显向土地倾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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